恨川

支颐听秋水问蜉蝣,知玄冥不可量北斗,却何信相思最温柔?

【黑小虎】邪不压正·众望(授权搬运)

作者百度ID:姑苏经蓦


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史记

 

壹·苏醒

黑小虎醒来时,感到头脑昏沉,他用了一点时间才缓过来。

今日与往日一样。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快自我了断,这个声音如此强烈,让魔教少主感到困惑和一丝恐惧。

“少主。”无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黑小虎想起自己失去了功力。

上次被七剑设计他经过了沼泽,身受沼气之毒,但七剑那边有神医逗逗配出了解药。

当时他从父王手中救下蓝兔时,蓝兔为表感激将逗逗配出的解药给他,以防他不信,她便将两粒药丸分半,各自吞下一半。

他只想说她多心,她这样善良的女子他怎会怀疑她在药中动手脚,何况他刚刚救过她。于是他也吞下药丸,沼气之毒很快治愈,然而他却如父王一样中了“血魔疯癫”,他百般无奈之下只有将功力尽散,武功甚至比不上一个魔教小兵。

然而趁机追来的虹猫将他推至山崖之下,好在山崖之下的无常救了他一命,他和无常皆被困于此。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也不知父王为何一直没有派人来寻他。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是错在帮助了自己的父亲,还是错在信任了自己喜欢的人?

或许唯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便是自己在这一个月苦练功法,如今已经超过了之前最巅峰的自己。

“少主,饭菜已备好。”无常低头,虽然两人落于山崖之下,但无常也尽可能地打点好他的日常起居。

“无常,我们今日便离开这里。”黑小虎看着暂居的山洞,“这半个月,辛苦你了。”

无常一怔,抬眸看着他,然后迅速低头,“属下誓死追随少主。”

快自我了断。心中的声音变得异常强烈。

“无常,我近日可是中过什么巫蛊之术?”黑小虎按了按太阳穴。

无常一怔,神色有些慌乱。

他断定自己猜对了,于是假装冷漠,“无常,不要欺瞒于我。”

“少主……是怎么了?”无常低下脑袋,没敢直视他。

“我心中总有个声音,劝我快自行了断。”黑小虎甩了甩脑袋,似乎想把这种想法甩出去,“日日苦练到今日,父王那里杳无音信,七剑又如此狡猾,我怎么可能自我了断。”

无常跪下,一如往常没有轻易直视他,“少主,你的确……中了蛊术,七剑之中,冰魄剑主尤为狡猾,先用美色令猪堂主失去防备,又在百毒黑天王时对少主下蛊,所以教主恨不得除她而后快,奈何少主蛊毒日深,竟不惜以闭心丸从教主手中救下蓝兔。”

“这不可能,蓝兔不会那样做。”黑小虎想起那蓝衣女子,这世上再无人如她般良善,她怎会做如此卑鄙之事。

“教主就是害怕少主不信,反而更添父子嫌隙,所以命令所有人不能告诉少主蛊毒的事。”无常将脑袋埋得更低,“谁知……那人竟让救她数回的少主自我了断。”

他想反驳无常,然而心中“自我了断”的声音却越来越强烈。

他不能死,决不能死。

然而每当他这么想,让他自我了断的声音就会前所未有地强烈。

也许他的确中了蛊术,但未必是蓝兔所下,只不过父王和无常见他对蓝兔数次手下留情才如此猜忌于她。他所中“血魔疯癫”之毒也必定是虹猫和逗逗所为,蓝兔如此善良,若是知道,一定不会将那两颗药丸给他,她也各吃了一半,上次他被推下山崖也没见到她的身影……莫不是她也中了血魔疯癫?

狠毒如七剑,竟连自己的剑友也要算计。

“无常。”黑小虎的声音里有种轻微的疲惫。

“属下在。”无常立刻回应。

“我们尽快离开此地吧。”黑小虎看着山洞外蓝得有些不真实的天空,它像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牢笼,有无数双眼睛在后面看着这一切。

“属下去准备一下。”

“去吧。”黑小虎挥了挥手,扫过山洞中的一切物品,总感觉自己这一个月过得很不真实。

 

贰·起伏

正当黑小虎想凭借高深功力走出这个地方时,父王派的人终于找到了他。

他们说父王自从他失踪后一直在四处寻找他,也想过落崖,然而教主认为凭借少主的功力,落崖不会让他有性命之忧,比如雪山那次。

于是教主认为是七剑谋害了少主,连尸身都未曾留下。但教主终究没法儿舍弃少主活着的希望,仍是让人四处寻找少主,山崖陡峻,魔教众人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平安到达山崖之下。

快自我了断。

黑小虎强压下心中的声音,看着为首的人,的确是父王心腹,“父王现在何处?”

“教主准备凭借一己之力对抗七剑合璧。”父王的心腹说。

“少主,你果真平安无事。”猪无戒看到他笑得谄媚,黑小虎却莫名觉得唯有猪无戒的存在最真实。

看来蛊术对他的伤害不浅。

“我要和父亲一起对抗七剑,速带我去见父王。”黑小虎扬了扬血色披风。

快自我了断,快点了断!

那声音甚至变得有些急促,让黑小虎不禁一颤。

“是!”下属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带着他往黑心虎的营帐走去。

“不。”黑小虎突然停下。

“少主?”猪无戒先看了一眼无常,再疑惑地看着他。

“告诉父王我会很快回来。”黑小虎转身准备离开,然而被一道声音拉住了脚步,“虎儿。”

一众人跪下。

黑小虎一怔,转眸看着苍老的男人,他不知父王何时变得如此苍老。

“你要去找七剑吗?”黑心虎负手而立,看着他。

“是。”黑小虎低头。

“孤怎能让你坏了孤的大计!”黑心虎迅猛出手,一根细针刺入黑小虎的手臂,黑小虎顿时感到手臂一麻,不能动弹,很快这种感觉蔓延全身,他看着黑心虎,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然后他昏倒过去。

 

叁·揭幕

黑小虎再醒来的时候,听说七剑合璧已经结束,父王已经捕得麒麟。

黑心虎杀了七剑中的六剑,唯独留下了蓝兔。

“我不会杀她,父王。”黑小虎低头,“父王已经捕得麒麟,蓝兔已经不能对你造成任何威胁,请父王放了蓝兔!”

“你真以为父王是这般狠毒之人,要亲眼看到由你杀了自己心爱之人才心满意足吗?”黑心虎沉默良久,才缓慢开口。

当着众多人的面。

黑小虎一怔,抬眸看向黑心虎。

“你只有杀了她,才能解除蛊毒啊。”黑心虎语重心长。

黑小虎不可置信地看向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蓝兔,“这不可能……”

“蛊毒乃神医逗逗通过蓝兔之手所下,蓝兔的确不知情,”黑心虎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他,“但逗逗知道你喜欢她,所以只有你杀了她,才能解蛊毒。”

黑小虎拿着匕首,怔在原地。

快自我了断!

“如若不解蛊毒,我会如何?”黑小虎看向黑心虎。

“我从无常那里知道蛊术让你自我了断,你已经中惑心蛊太久了,”黑心虎叹了叹,看着地上的蓝衣女子,“她有操控惑心蛊的能力,也许总有一天,她会让你杀了孤。”

所以他必须要在黑心虎和蓝兔之间选一个吗?

黑小虎眼一闭,“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将匕首狠狠刺往心脏,所有人皆是一怔。

意料中的刺心之痛并没有,黑小虎看着自己心口的血迹,拿着匕首,用手指慢慢压向刀尖,刀尖向下陷,同时流出许多血迹。

匕首是假的。

然而黑小虎还来不及开口时,猪无戒却说话了,“算了,今天就这样吧。”

然后猪无戒看向黑心虎和无常,“把他抓起来。”

黑心虎和无常点头,“是。”

跟着黑心虎、无常甚至是刚才奄奄一息的蓝兔此刻也站起来,轻易地制服了他。

黑小虎想要运功,却发现自己提不起一丝内力,与此同时,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欢呼,“邪不压正!”

“黑心虎”、“无常”和“蓝兔”都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平凡无奇的面容来。

猪无戒看向所有人,“今天我们比以往都要成功,我们让邪恶之人甘愿自行了断,正义又一次战胜了邪恶!”

所有人都高声欢呼,沉浸在制服邪恶之徒的喜悦中,“邪不压正!邪不压正!”

“不过我们的少主好像很疑惑。”猪无戒看向黑小虎。

人群中发出嗤笑声。

“我们要不要向他解释他做过什么?”猪无戒大笑着询问欢呼的人群。

“要!要!要!”人群热情地回应了他,“邪不压正!”

“那好吧。”猪无戒看向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你借蓝兔之手让虹猫得了和你那父亲一样的病,然后又伪装成虹猫的样子潜入七剑,被蓝兔发现后你已经控制了七剑的其他人,然而邪不压正,最后你还是被七剑打败,差点死在自己埋下的雷区中,黑心虎和七剑大战,双方同归于尽,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侥幸活了下来。”

猪无戒看向看好戏的人群,然后继续看向黑小虎,“我弃暗投明得到了大家的原谅,但你这种人怎么可以继续坦然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们用惑心蛊改变你的记忆,每一天都要让你感受一下你对七剑做过的事情,因为……”

猪无戒将目光投向身后茫茫看客,看客说出了真理,“邪不压正!”

猪无戒笑了一声,“听到了吗?少主,邪不压正。可我没想到你自我了断的心已经这么强烈,好在我们的‘无常’反应灵敏,只不过麻烦我临时改变了许多计划,不然你应该抱着你的假父王哭的。”

黑小虎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地看向某个方向。

“黑小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猪无戒笑了笑,“送他回山洞。”

回到山洞中已经没有芸芸看客,猪无戒打开装着惑心蛊的罐子,用工具夹出一条五彩斑斓的蜈蚣,“只要七个铜板,就能观看如何把曾经的魔教少主当猴耍,传音蛊可以随时让我们知道你在其他地方做什么,不过想要得到传音蛊的使用机会需要三个铜板,不过还没有人不购买传音蛊的使用机会呢,大多数人的正义可比七剑那要命的正义安全多了。”

猪无戒将五彩斑斓的蜈蚣放在黑小虎的后脑勺,它会吸食他今日的记忆,再巩固那些虚假记忆。

“凭你一人,根本做不到这种事情,你身后之人是谁?”黑小虎看向猪无戒,后脑勺刺痛无比。

“这还需要问吗?”猪无戒很疑惑他为什么能提出这个问题。

黑小虎的眼睛变得逐渐空洞,猪无戒打量着他,“你自我了断的想法让我不得不想个办法,怎么才能让这场众望所归的盛宴变得更精彩一点。”

 

黑小虎醒来时,感到头脑昏沉,他用了一点时间才缓过来。

今日与往日一样。

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快自我了断。

 

肆·寻常

村西的二狗子是给地主家放牛的,以前他感觉除了给地主放牛和怎么娶个媳妇外就没什么需要他想的了,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有那么精彩的事情他都可以参与,至少可以评论。

比如出嫁的公主被劫匪玷污了,一开始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后来发现和村人一起谩骂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是件如此有趣的事情。

比如秦淮的头牌歌姬原来被神医之手改容换貌才有一张绝世容颜,一开始他只是感觉好奇,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代表了一种为了钱无所不为的心机。

比如皇帝原来也会看春宫图,身为堂堂至尊怎么可以对这种污秽的东西感兴趣。他们这些老百姓可以对青楼女子的酮体评头论足,但心怀天下的皇帝不可以。

二狗子逐渐知道像孔子这样的圣人只要吹嘘他就会有很多感觉你是个很正直的人,像嬴政那样暴戾的人只要贬低他同样会有人感觉你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但至于孔子和嬴政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需要被知道。

二狗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突然可以知道很多事情,并且一件事很快就能传遍天下。人们开始关心国事,对所有人表现出自己积极生活的样子。

二狗子准备把爹娘留给他娶媳妇的钱作为去黑虎崖的路费,他感觉这将是自己此生做得最正确的事情,男人怎么可以为了娶媳妇而不去做一个正义的人?

 

天色暗了下来,即将踏上“邪不压正”之路的二狗子走到河边,拿出水袋。

 

二狗子伸手时,看到和天色一样暗的河水,在扭曲的波澜中映出了自己微笑的脸。

——End

 

【作者的话】

灵感源于英剧《黑镜》。

关于此文,不必过于纠结文中一切是否可能在那个历史环境下成立。

虽然很想在文章之后多说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感觉能说的地方不多。

唯一想说的一点,便是关于“幕后者”,最后由黑小虎问猪无戒让人意识到可能有这个人的存在,我心中有很多种答案,以至于感觉在文中给出一个直接的答案反而有些不妥。

他可以是猪无戒,因为是他计划了这一切。

但考虑到“奶头乐理论”,说幕后者是朝廷似乎也可以。

不过目前我个人更倾向于“看客”就是幕后者,因为需要,所以创造。

欢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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